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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祠火影——记宁海县西店镇集义村“6·21”火灾
作者：徐高峰 转贴自：《消防消防》杂志 点击数：241
夏至到，虚火烧。这话原意是说到了夏至，时值盛夏，天气酷热，人会感到烦躁难耐，并不是说真的会火烧东西。然而，恰巧就在夏至这天，位于宁波通往宁海的同三高速公路西南面几公里处的西店镇集义村邬氏宗祠，却着着实实地烧了把大火。宁海县公安消防大队和西店镇义务消防队20多名消防队员赶赴现场扑救，虽经消防队员近两个小时的奋力扑救，火灾还是烧毁邬氏宗祠的大部分建筑物，其门楼、前厅、戏台以及诸多珍贵精美的雕梁画栋全部付之一炬，过火面积达615平方米。由于是文物古建筑，其所损失的经济价值无法估算。
清晨 烈火冲天
西店镇集义村距离宁海县城18公里，这是一个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古村落。村里居住着老老少少共600余户2000多人口，因为都姓邬，所以整个村庄渗透着原始部族的文化底蕴。特别是一到村里有个红白喜丧事，全村男女妇孺齐聚在邬氏宗祠内看演出、看电影、摆宴席，其宗族大团圆气氛十分浓郁。6月21日夏至这天，是端午节的前一天，一个平常的夏日，集义村的村民们谁也没想到，邬氏宗祠会平地起风云。
座落于集义村南端的邬氏宗祠，其西、北、南三侧均是密密麻麻的村民住房，只有东边稍显宽敞一些，隔一条村道对面是村里新建的办公大楼。由于去年2月被政府公布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邬氏宗祠按规定已不准住人，看守宗祠的郑新岳和他母亲胡老太，算是其中仅有的一户。这天早上6点左右，郑新岳就起了床，他洗漱后只吃了一只昨晚烧好的冷粽子，便提着篮筐出门去村里的一户村民家中，把用好的篮筐还给人家。郑新岳在出门前，特意转到母亲睡的地方看了看，见老人家还在床上睡觉，便掩上宗祠西边的小侧门离家而去。
也就在郑新岳离开邬氏宗祠不久，住在邬氏宗祠隔壁的胡老太大儿媳王梅兰起来烧水淘米洗粽叶，忙活一阵子后，她就坐在自己的屋门口包粽子。因此，她是第一个看到邬氏宗祠起火的人。“早上7点左右，我正在包着粽子，突然看到前面的祠堂里冒出黑烟。”她说，情绪非常激动，“我连忙大叫起火了，这时已经看得见火苗了，于是马上放下手上的粽子，和同村另一个老人冲入祠堂救我婆婆。那时，她老人家已经被大火吓得倒在地上，等我把老人拉出来，想再去抢些东西时，大火已经蔓延开来了。”
一位住在宗祠旁边的邬大爷告诉记者，大概是早上6点55分左右，他正在家里，好像听到外面噼噼啪啪的响声，他走出家门一看就发现宗祠屋顶的一角开始冒烟，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冒出了火苗。另外有村民们七嘴八舌说到，当时的起火部位是祠堂大殿东南角的楼房，这里住的是一位姓胡的93岁老太。
负责宗祠管理的村干部邬先生说，这把火烧得实在凶猛，当时他正好从菜场买菜回来，路过时还没有起火，但刚到家放下菜篮子，就听到了村民的喊叫声，他赶紧跑过去打开了大门，大火已经蔓延，整个大殿全部陷在火海中，火光熊熊，烈焰冲天。
官兵 奋勇扑救
7时02分，宁海县消防大队接到报警后，立即出动2辆消防车18名官兵奔赴火场，同时调派西店镇义务消防队所有在岗队员前往协助灭火。消防车还未到火场，远远地只见集义村西南边上空浓烟滚滚，像一块乌云笼罩着地面。
在火灾现场，村内道路两旁围满了人群，整个邬氏宗祠火光冲天，热浪一阵阵袭来，祠堂屋顶的瓦片“噼哩啪啦”地往下掉。村里干部正在组织村民抢救物资。西店镇义务消防队的几名队员已先期赶到火场，正在展开战斗。宁海县消防大队一到场，车子还没停稳，官兵们就跳下来，指挥员立即侦察火情，并布置水枪阵地。由于火场内堆有大量打稻机和其他农机具等易燃可燃物品，火场里面燃烧温度极高，位于祠堂南边与西边之间的整个宗祠大殿正处于猛烈燃烧阶段，并正由大殿向西边的村民房屋蔓延。情况十分危急，如不及时控制，火势一旦蔓延过去，西边数十户村民的连片民房也将被大火吞噬。
“先阻止火势向西面民房蔓延，后消灭大火。”指挥员果断地命令道。很快，4名穿戴好作战服的消防战士握着水枪，拖着水带，顶着高温，利用木梯爬上宗祠西面的屋顶，从阁楼的窗户进攻，射水阻止火势向西面殿房和村民住房蔓延。同时，另外5名队员迅速抬下车上手抬泵，向邬氏宗祠内北边尚未着火的50米外的泮池内取水，并出2支水枪从北面进攻，与西店镇义务消防队南面的两支水枪形成两面夹击态势，4支水枪直射向大火。
而此时，虽然有5支水枪从各个方面直插“火魔”心脏，但由于邬氏宗祠面积大，烟雾浓，可见度低，使消防队员无法近距离灭火。尤其是祠堂内大量易燃可燃物就像发了疯似地狂烧着。为了及时控制住火势，尽量减少火灾损失，指挥员一边组织消防战士灭火，一边组织该村干部群众协助灭火作战和疏散物资。但是普通村民百姓哪曾见过如此凶猛的火势，在旁呐喊助威的多，真正参与灭火的少，生怕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火势进一步扩大！面对熊熊烈火和浓烟毒气，以及强烈的辐射热，20多名消防队员一个顶几个用，一次次冲进火场，深入内部进行灭火。在强攻中，他们没有一个畏惧，没有一个退缩，有的战士脸被浓烟熏得像个“黑脸包公”，有的战士空气呼吸器不断报警，但他们还强忍着坚持灭火；有的战士战斗服起火了，他们用水枪朝自己身上一射又继续投入战斗；也有的战士脸上被屋顶掉下的碎瓦片划破流出了鲜血，但他们浑然不知疼痛，一步步与火魔进行决战。
8时15分，一条条怒吼的“水龙”喷向火场，交织成一张张水网将火魔罩得严严实实，火势得到有效控制，“火魔”在无畏的消防战士面前一步步退去。9时05分，经过消防队员近两个小时的奋勇扑救，大火终于被彻底扑灭了。
宗祠 残垣断壁
记者得到消息后赶到现场，大火已被宁海消防官兵扑灭。走进邬氏宗祠，只看到面前一片断垣残壁，大殿的屋顶已经坍塌，只留下几根被烧得漆黑的房檩，塌陷掉落下来的墙砖、木条掉落在狭窄的小巷子里，几根倒在地上的黑黝黝的木梁还在冒着缕缕青烟。宗祠的戏台全部被大火烧毁。
据了解，邬氏宗祠于乾隆四十二年（1777）开建，道光十七年（1837）建成，从东向西沿中轴线分别为：门楼、前天井（含泮池）、前厅、戏台、后天井、戏台，全长59.6米，宽24.47，占地1458.4平方米。整座宗祠的布局、结构有一定的特色，建筑规模和规制为宁海县内所仅见，也是宁波市目前保存完好的设有泮池、泮桥的宗祠之一。尤其是宗祠的大量木雕件雕刻细腻精致，有较高的艺术价值。
采访中，村民向记者讲述了关于邬氏宗祠的许多故事：明正统八年（1443），江南遭遇饥荒，集义村望族邬成童一次捐粟二千石，以后邬氏祖孙又多次捐粟捐物，因此而受到皇帝的表彰。“旌表义门”的石匾至今仍保存着。村里的老人还告诉记者，这里曾经还开办过书院，曾孕育了积极参与1907年收回苏杭甬铁路自办权活动的反帝爱国志士邬纲。抗战时又成为中共宁海地下党宁北区部活动基地。由于保护得当，前年名导演陈逸飞在拍摄电影《理发师》时，还将这里选中作为外景地。后来《理发师》暂时停拍，这里还保留着好多拍摄时的道具。一个村民说，听说这部电影又要重拍了，可道具都已经随着宗祠一道被烧了呀。
面对满目疮痍的邬氏宗祠，面对老祖宗传下的文物化为灰烬，村民们一个个伤心欲绝，欲哭无泪。据文物相关部门评估，若是从县内将别处类似祠堂建筑物迁造邬氏宗祠，起码也得花200多万元。如果重建，造价更是花费巨大，且再也不是原汁原味的原来模样。这把火，可真烧得集义村民们痛心哪！
灾后深沉思考
“6·21”宁海邬氏宗祠大火的具体原因尚未明确，但撇开这一点不说，人们关注更多的却是这起古建筑火灾为何恰恰发生在古建筑消防安全专项整治期间的深层次因素。通过剖析，不难发现其中值得思考的问题。
思考一：应付检查的表面文章做不得。记者了解到，今年3月25日，宁海县公安局、旅游局、民族宗教事务局、文广局曾联合下文对全县古建筑消防安全开展专项治理，并于3月底、5月初先后两次组织初查和复查。邬氏宗祠就属于被列入检查的全县14家古建筑单位之一，检查人员曾到过这里检查。可是检查时发现，邬氏宗祠内配有消防器材，且宗祠内的室内消火栓箱里的水带、水枪也一应俱全。但万万想不到，当火灾发生初期村民救火接水时，却发现只有水带没了水枪。这检查时与着火时两种不同的情况表明，检查时所做的表面文章使火灾隐患未能及时发现并予以纠正，由此造成了小火酿就大灾。
思考二：依法治患的力度应加大。据悉，宁海县古建筑消防安全专项整治小组在检查邬氏宗祠时，发现了宗祠内有住人的现象后，曾口头要求村里责令居住人员尽快搬离。可村干部反映说住户不肯搬，此事后来就不了了之。应该说，开展古建筑防火专项治理的目的不仅仅是发现隐患，坚决治理才是关键。如果专项整治小组当时对发现的隐患高度重视，毫不手软，一查到底，按规定责令住户搬离了邬氏宗祠，也许这起大火就能够避免。
思考三：古建筑消防安全长效机制须建立。一般来说，我们的县（市、区）、乡（镇）街道政府都有专门分管消防工作的主要领导，可到了古建筑景点、行政村（自然村）这一消防工作的最基层，却是什么也没有，古建筑消防安全工作网络因为少了社会基层单位这一体系，使治理工作没有了落脚点，齐抓共管成为空话。由于长效机制缺乏，上面喊得响雷声大，下面没人理下不了雨，古建筑消防安全治理工作难免流于形式，浮在表面，由此直接导致人民群众的古建筑防火意识淡薄，这是引发古建筑火灾特别是农村古建筑火灾多发的重要原因，邬氏宗祠大火当然也不例外。
古话说：前车之辙，后车之鉴。但愿“6·21”宁海县邬氏宗祠火灾能成为古建筑消防安全专项整治活动的助推器，使古建筑消防安全治理的一系列具体措施有效落到实处，确保古建筑防火安全。
编辑点评：
可惜，可惜，又一处古建筑葬身于火魔之口！
古建筑凝聚着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折射着一个历史时期当地的政治、经济、文化背景，是人类宝贵的文化遗产，对有价值的古建筑一定要重点保护，这似乎已为大多数人熟知的道理。可是，古建筑火灾还是不断发生，这就不能不让人猜度，当地是否真的做到了“重点保护”？责任人是否真的尽到了责任？
对重点保护的古建筑，一旦发生火灾，应当像对待其他消防重点单位那样，事后一定要追究责任人的责任，这是对人民负责，也是对祖先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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